
文/曹焕荣【原创】
小地方小的像牛蹄窝的水
在蚂蚁看来
是无边大海
小地方在门缝看天
头顶的一块乌云当石头
总怕砸下来,其实
远处依然晴天丽日
小地方最崇拜剪草机
边剪边嘟囔
“谁让你长的这么快
比我还高!”
小地方像群麻雀
展开剩余82%常能寻到话题,不停辩论
谁也不服,跳下跳上
唧唧喳喳……
有说不完的理由
小地方只敬畏小组长
至于什么名著,名人
与我何干?
小地方越来越小了
小成牛蹄窝的水
一天比一天少
一天比一天少……
2025.12.02.
【简评】
小地方的大丑陋
文/弘平
1. 核心意象的精准与象征性
“牛蹄窝的水”: 开篇即定调,将“小地方”具象化为微不足道、极易干涸的“牛蹄窝的水”。这个意象既点出其物理空间的狭小,更暗示其精神空间的贫瘠与脆弱。结尾的重复与“一天比一天少”强化了其萎缩、消亡的宿命感,构成闭环。
“蚂蚁看海”与“门缝看天”: 以“蚂蚁”视角将“牛蹄窝的水”放大为“无边大海”,用“门缝”限制视野,将“一块乌云”视为可能砸下的“石头”。这两个意象极其生动地揭示了视野的极端狭隘和由此产生的巨大恐惧与扭曲认知。外面的“晴天丽日”反衬出内部认知的荒谬。
“剪草机”:这是全诗最辛辣的意象之一。它象征着僵化的规训力量和对“异类”或“成长”的病态压制。“嘟囔”的语气和“谁让你长的这么快/比我还高!”的台词,赤裸裸地展现了小地方对超越既定高度、挑战固有秩序的恐惧与打压,核心是对个体生命力的扼杀。
“麻雀”: 比喻居民的日常状态——热衷于琐碎无谓的争论(“寻到话题”、“不停辩论”),充满无意义的喧嚣(“唧唧喳喳”)和固执己见(“谁也不服”、“跳下跳上”),却缺乏真正的深度和建设性(“有说不完的理由”暗含反讽)。
“小组长” vs “名著/名人”: 形成尖锐的价值对比。只敬畏身边微小的、直接管束自己的权力(“小组长”),而对代表人类精神高度和普遍价值的“名著”、“名人”则漠然视之(“与我何干?”)。这深刻揭示了小地方价值体系的畸形与精神世界的极度荒芜,权力崇拜取代了文化敬畏。
2. 深刻的批判主题
封闭性与狭隘、落后的意识观念: 全诗核心在批判一种物理与精神双重意义上的“小”。这种“小”导致坐井观天、恐惧未知、拒绝外部世界。
对成长的压制与规训:“剪草机”意象直指小地方扼杀个性、压制超越性发展的可怕机制。任何“长得快”、“比我高”的存在都被视为威胁,必须被“修剪”整齐。真可谓是一针见血、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琐碎内耗与价值迷失: “麻雀”的意象揭示了居民沉溺于无意义的内耗和争论,缺乏更高追求。“小组长”与“名著”的对比则彻底暴露了其精神价值的空洞和权力本位的生存逻辑。力透纸背的字字见血的暗讽,惟妙惟肖地勾画出了唯利是图的小地方的官场生态 。这种为上不为下,重利、重权轻文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浅薄的丑恶嘴脸跃然纸上。
自我萎缩的宿命: 结尾“一天比一天少”的重复,不仅是物理空间的萎缩,更是精神空间、生命活力、存在意义的持续衰减,指向一种无可挽回的衰败结局。
3. 匠心独运的灵巧暗讽艺术手法
白描与隐喻结合:语言看似平实(如“嘟囔”、“唧唧喳喳”),但每个意象都承载着深刻的隐喻意义,言简意赅,力透纸背。
对比与反讽:“牛蹄窝的水”与“无边大海”、“一块乌云”与“晴天丽日”、“小组长”与“名著/名人”等对比强烈,形成巨大的张力,强化了批判效果。“有说不完的理由”等语也暗含反讽。
结构精巧:首尾以“牛蹄窝的水”呼应,形成封闭的环形结构,强化了“小地方”的宿命感。中间各节分别从不同角度(视野、恐惧、规训、内耗、价值)层层深入地刻画其特质。
冷峻的语调:诗人采用一种近乎冷静观察的语调叙述,不直接抒情,让意象自身说话,反而增强了批判的力量和普遍性。
曹焕荣的《小地方》是一首极具现实批判力和艺术感染力的短诗。它通过一系列精准、深刻、充满象征意味的意象(牛蹄窝的水、蚂蚁看海、门缝看天、剪草机、麻雀、小组长),犀利地解剖了一种封闭、狭隘、恐惧成长、压制个性、沉溺琐碎、价值迷失的生存状态和文化心理。诗歌不仅描绘了物理空间的“小”股市配资,更深刻揭示了精神空间的“小”及其必然导致的自我萎缩与消亡。其冷峻的笔调和精巧的结构,使批判显得尤为有力,对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小地方心态”具有强烈的警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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